「世界末日啦！慘無人道呀！」大批內地遊戲玩家昨日叫喊港產片《家有囍事》這句對白，原因並非「冇電視睇」，而是國際遊戲巨擘暴雪（Blizzard）宣布終止與網易（09999）長達14年合作關係，數以千萬玩家賬戶面臨「清零」。不少玩家花費十多年心血培養角色、收集武器，過程中甚至大量「課金」，現在可能一夜成空，真的慘如「世界末日」。事件亦牽涉虛擬財產所屬權問題，即玩家在遊戲中「創造」的財產，究竟歸於玩家本人抑或遊戲公司，「區塊鏈化」相信是其中一個解決方向。
暴雪乃世界最大遊戲開發商之一，在全球擁有約3.6億玩家，《魔獸爭霸》、《暗黑破壞神》、《爐石傳說》等名作系列尤其膾炙人口，獲大批hardcore死忠粉絲支持。今年1月，微軟宣布豪擲687億美元（約5345億港元）收購暴雪，兩者合併後將成全球第三大遊戲商，僅次於騰訊（00700）和Sony。
按照中國法例，海外遊戲不可在內地直接發行，必須委託本地代理商。暴雪自2008年起與網易達成全面協議，由後者在內地發行及營運所有暴雪遊戲；至今十多年來雙方多次續約，一直合作愉快。
然而，暴雪於香港時間昨日宣布，未能與網易達成最新續約協議，雙方合作將於明年1月23日終止，屆時暴雪遊戲在內地的服務將會「暫停」。網易隨後亦證實「分手」消息，該公司強調一直盡最大努力與暴雪談判續約，惟部分關鍵性條款未能達成一致，只能無奈結束逾14年合作關係。
傳獅子開大口 網易嘆奈何
澎湃新聞、觀察者網等內地網媒昨日引述網易消息人士，指這次「分手」緣於暴雪開出天價續約條款，令網易無法接受。據報道，雙方分歧主要在於三方面：一、現時暴雪於內地的遊戲價格較海外市場便宜約20%，但該公司要求今後全球統一價格，變相在內地加價；二、按原協議，暴雪從內地遊戲淨利潤分成約50%，該公司要求進一步提高；三、針對版號問題，網易須就每款遊戲向暴雪預繳巨額保證金，倘最終未能獲批版號，該筆錢將被沒收作為「罰款」。
上述三項分歧，首兩項對於網易皆屬「有得傾」，分別只是「賺多賺少」。但第三項關鍵重大，皆因隨着中央政府「鐵拳」整頓遊戲行業，新發行版號大幅減少，充滿不確定性；暴雪若要求網易預繳保證金，等於要網易承受全部政策風險，萬一不幸連續多款遊戲版號落空，就不單「賺少些」，更須「倒貼」，將面臨嚴重虧損。
有遊戲業人士分析，暴雪倘真如報道所指「獅子開大口」，或反映該公司判斷中國市場不確定性及風險愈來愈大，故無心長期經營發展，寧可短期內「賺得幾多得幾多」，不惜殺雞取卵。
內地遊戲圈子昨日一片哀號，皆因不少玩家花了十多年時間，培養角色、收集武器，甚至累計「課金」數以萬元人民幣，隨着暴雪遊戲明年1月「暫停服務」，這些心血恐將一夜成空。即使暴雪日後跟另一代理合作，重新提供遊戲服務，舊玩家的賬戶能否「順利過渡」至新的伺服器，仍屬未知數。
所謂「世界末日」，非指隕石襲地球，但網絡遊戲本身就是一個「元宇宙」世界，遊戲角色活於該世界當中；假若遊戲停運，對於玩家及角色恐怕真如「末日」。以往曾有玩家因為賬戶被母親清空，又或者珍稀武器遭盜竊，接受不了而自殺輕生。今次數千萬玩家賬戶面臨「清零」，有機會引發悲劇。
虛擬資產誰屬 具斟酌空間
事件亦牽涉虛擬財產所屬權問題，即玩家在遊戲中「創造」的財產，究竟屬於玩家本人抑或遊戲公司。玩家最初登入一款遊戲時，都會被要求「同意」密密麻麻的使用條款，其中一條通常訂明所有遊戲財產歸於營運商，後者擁最終裁決權。惟這不代表遊戲商必定可以「免責」，例如2019年有玩家入稟北京互聯網法院，聲稱他曾在某遊戲「課金」約20萬元人民幣，但該遊戲後來停運，令其血本無歸，故要求「回水」及賠償合共100萬元；最終法院判他局部勝訴，獲退還3萬多元人民幣。
暴雪遊戲在內地坐擁數千萬玩家，歷來「吸金」無數，倘按上述判決原則，「回水」金額可能是天文數字，不知會由暴雪抑或網易負責。不過該宗2019年案件似乎是孤例，至今未見有其他同類判決（裁定向未成年人退還「課金」的案件則較多）。
有網民打趣說，或許近日最不幸的人，既在內地面臨「動態清零」防疫被封於家中無法工作，導致收入「清零」，同時有加密貨幣存放於FTX戶口又「清零」；該人打機散心，豈料也難逃遊戲賬戶「清零」，果真超級倒楣。
講到底，虛擬遊戲世界屬新鮮事物，縱非「法外之地」，卻仍未有完善法例全面有效監管，難以保障玩家心血。國際業界現正探索遊戲財產「區塊鏈化」，讓其獨立於遊戲伺服器存在，即使更換代理亦不受影響。港府擬催谷「虛擬資產在港發展」，不妨把「遊戲及元宇宙資產」也納入為研究範疇之一，有助刺激買賣交易，更可讓廣大玩家今後不會動輒慘呼「世界末日」。
高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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