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0日，周三。北水洶湧南下，恒指三萬未到，不少人已憧憬四萬。在鐘擺的另一端，本港最新失業率上升至6.6%，創十六年新高。本地經濟對港股也許早就沒有什麼話語權，惟情景突兀恍如冰火，誰說跟「大街」脫鈎的只有華爾街？
看似客觀實則主觀
拜登尚未正式登基，上星期已急不及待公布規模達1.8萬億美元的新一輪紓困方案，包括向大部分國民直接派發1400美元，連同去年12月國會通過的600美元，參眾兩院若向新方案開綠燈，總額便達2000美元。
今天不想圍繞經濟、股市等「硬料」做什麼大路分析，反而很有興趣從側面觀察美國政府一再全民派錢引發的迴響。有財經媒體引用研究公司Envestnet Yodlee的最新數據指出，本月收到600美元支票的美國人，在股市的炒作活動較上月增加30%，當中年薪低於7.5萬美元的一群，交易活動增幅更達53%。說到拜登上周提出的新紓困方案，媒體形容候任總統在美股處於狂熱狀態下向美國人的銀行戶口注資。
表面看來，那只是把兩個事實客觀呈現，其一為拜登準備向國民加碼派錢，其二則是時機上恰巧碰上股市牛氣沖天。然而，不論遣詞用字抑或所採用的數據，都在強烈暗示不少美國人視政府的現金援助為「天降橫財」，拜登及國會議員很可能幫了不該幫的人，甚至有助長炒風、催化更大泡沫之嫌。媒體把主觀意見包裝成客觀報道，極可能結論先行。
錯的永遠是市場
泡沫這東西，只有爆破了方能確認，除非這天真的降臨，不然永遠口同鼻拗。狂熱一類字眼，本身就帶有強烈主觀色彩。無人能否認美股中某些角落投機之風甚熾，否則也不會上演Tesla老闆馬斯克一句Use Signal，完全無關的蚊型股竟應聲瘋漲五倍的鬧劇。
有趣的是，換個角度看，早在2018年初，當標普500指數處於二千八左右時，泡沫之說不亦無日無之？過去三年驚嚇不絕，依次發生過反向VIX投資產品集體「反肚」、聯儲局加息加過龍、中美爆發全面貿易戰，當然還有如假包換的世紀瘟疫觸發現代版「大蕭條」，惟經歷連串震盪後，標指現水平不是二千八而是三千八。「狂熱論者」只會認為三千八比二千八更泡沫，就是不承認被偏見所蒙蔽，對的永遠是自己，錯的永遠是市場。
從美國的Paycheck Protection貸款，到香港的保就業計劃，但凡涉及政府援助，總有部分人濫用公帑。目標明確且有附帶條件的紓困措施尚且如此，直接進入公眾口袋的free money被用作炒股不足為奇。有兩點值得深思：
一、要確保政府的錢落入真正有需要的民眾手裏，最可行的辦法是提高門檻，例如把合資格受助人士的年薪標準降低一半。可是，這個聽上去合情合理的做法，實行起來遠比想像複雜。先不說遭排除在外者有何反應，單在全國範圍釐清每位公民2020跟2019財政年度的收入差距，以決定誰應該誰不應該受助，今個稅期結束前恐怕都難以完成。
對受僱於重災行業的人來說，疫情前後所得往往是年薪四五萬美元跟零收入之別，確認受助資格費時失事且極易引起爭議，當局寧可擴大覆蓋面，近乎全民派錢。
拜登方案未許樂觀
二、媒體大談政府好幫唔幫，變相鼓勵投機，對紓困措施大有保留的共和黨必乘機站在道德高地，諸般阻撓拜登方案。民主黨雖控制參眾兩院，但參議院多數地位全繫於副總統賀錦麗手上的關鍵一票。
美股對規模近2萬億美元的新紓困方案反應一般，也許正是預見共和黨財政鷹派與民主黨個別議員不謀而合，拜登方案於參院觸礁或大幅修訂的概率不容低估。果真如此，那些急需政府「注資」解困的民眾恐會無辜受累，成為媒體口中股市狂熱的大輸家。
（編者按：畢老林最新著作《我的投資日記》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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