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4日，周一。美國財經雜誌《福布斯》（Forbes）為表彰在不同領域創意過人成就卓越的年輕才俊，每年都會發表「30位30歲以下菁英榜」（Forbes 30 Under 30），十三載風雨不改。遺憾的是，上榜者不乏心術不正、招搖撞騙之徒，人稱「薯條哥」的加密貨幣交易平台FTX創辦人Sam Bankman-Fried（SBF），正是當中的「表表者」。上月初，「薯條哥」被判7項欺詐及合謀罪成，宣判期定在明年3月。
不知是否有意為看走眼「補鑊」，《福布斯》今年首設「恥辱殿堂」（Hall of Shame），入選者合共10人，榜首實至名歸，捨SBF其誰？美國法院10月3日開庭審訊「薯條哥」，無巧不成話，擅寫金融題材的名作家劉易斯（Michael Lewis）揀正當天推出新作Going Infinite: The Rise and Fall of a New Tycoon，時機自屬一絕，但由於新書面世數天前，作者曾接受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王牌節目《60分鐘》專訪，言詞間頗有替大騙子辯護開脫之意，隨即在幣圈內外引發激烈爭議，許多人對劉易斯為SBF押上得來不易的聲譽大惑不解，甚至質疑故事背後還有故事。
是耶非耶，有興趣者不妨讀讀這本以Michael Lewis視角撰寫的傳記，書中好些情節鮮為人知，比如「薯條哥」一度四出探聽，欲知向前總統特朗普支付巨款以換取對方不參與2024年大選的承諾，在法律上是否行得通。這個想法本就匪夷所思，惟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居然得到一個明碼實價的回覆：50億美元！姑勿論與欺詐案是否直接相關，單是此等引人入勝的「秘聞」，已可滿足萬千讀者的好奇心。
見財化水兼輸凸
然而，FTX事件畢竟轟動一時，有段日子幾乎天天霸佔報章頭條，其他重磅新聞紛紛讓路，裏裏外外早已給媒體炒翻天，老畢最感興趣的「薯條哥」故事，發生在他創辦Alameda Research和FTX之前，當中有一事對投資者別具啟發，且巧合地跟「侵侵」扯上密切關係，都記載在劉易斯新作之中。
話說，SBF 2014年大學剛畢業，便獲得華爾街量化交易公司Jane Street Capital一紙聘書，任職ETF交易員，一幹三年多。2016年適逢美國總統大選，Jane Street深信特朗普若爆冷擊敗民主黨候選人希拉莉，美股以至全球股市勢必大冧，為了準確預測選情，該行着令「薯條哥」建立能搶先傳媒確認各州戰果的系統，並領導一個團隊專門從事這項工作，目的是先下手為強，在市場及業內對手作出反應前瞓身押注。
SBF不負所託，由他設計的系統確實做到早着先鞭，平均較CNN「官宣」結果快上好幾分鐘，個別州份甚至超前數小時。
白宮之爭一如所料爆出大冷，Jane Street原以為，豪賭美股及其他市場崩盤必能大獲全勝，豈料香檳尚未從雪櫃中拿出，賬面3億美元暴利瞬間變成3億美元虧損，為此建立的短倉由最成功的交易，極速淪為該行有史以來最令人傷心欲絕的失敗之作。
劉易斯對此提供了一番見解，認為Jane Street在系統優化上耗費太多時間和資源，對如何善用資訊卻未作深入思考，因聚焦於解決錯誤的問題（solving the wrong problem）而落得慘淡收場。真的這樣嗎，在下不以為然。很明顯，Jane Street早有扒逆水博食大茶飯之意，但作為一家量化交易公司，是否在特朗普勝選觸發股災這個假設上落重注，得因應預測系統到底多可靠來做判斷，投放人力物力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既然如此，不信賴系統和團隊分析全力造淡，還能怎樣「善用」優化後的資訊？
Jane Street之所以見財化水兼輸凸，個人認為全因市場消化壞消息能力出奇地強，標普500指數單日轉向，頭尾用不上三小時。Jane Street之敗，固然由於市場遠較想像高效，某程度上也稱得上人算不如天算。
本末倒置適得其反
不過，單論solving the wrong problem這個概念本身，放諸投資領域仍大有反思餘地。比方說，不少剛踏足社會的年輕人，往往未學行先學走，離儲到第一桶金尚遠便奢談運用策略跑贏大市，結果出出入入蹉跎歲月，最終只會欲速不達，本末倒置適得其反。聚焦於解決錯誤的問題，例子多不勝數，值得停下來細心想想。
本欄逢周二至周五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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