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點評】中式財團父子情仇
昨日父親節，很多家庭共敍天倫。不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又有云「無仇不成父子」，兩代人之間難免有點分歧，甚或擴大成為矛盾。好似全球最大豬肉企業萬洲國際（00288），剛在父親節前夕爆發宮廷式父子權鬥，創辦人兼老闆萬隆罷免了「太子」萬洪建一切職務，指他「對公司財物作出不當攻擊行為」，所以將之徹底驅逐。這場風波猶如《雍正王朝》電視劇，勢將影響「豬肉王國」何去何從。
萬洲國際上周四（17日）在港交所（00388）發出公告，稱已經罷免萬洪建的執行董事、副主席兼副總裁職務，理由是他「近期對本公司的財物作出不當的攻擊行為，使本公司認為他無法履行其作為董事的才能、審慎及勤勉行事的職責」。
萬洲創辦人驅逐太子
這件事令市場驚訝，因上市公司公開罷免高層甚為罕見，而更出奇在於萬洪建身份是萬洲國際創辦人、大股東、董事局主席兼行政總裁萬隆的長子，相當於「皇帝驅逐太子」。根據萬洲國際公司章程，須有至少四分之三在職董事簽署同意，方可罷免一名董事，該份公告的下款署名者正是萬隆。
現年81歲的萬隆屬中國商界傳奇人物，被譽為「豬肉界任正非」，原本是國營漯河肉廠的基層員工出身，逐步做到副廠長，1984年在改革開放浪潮下，他牽頭把該廠轉型為集體所有制承包企業，成功扭虧為盈。1992年，萬隆在漯河肉廠基礎上創辦了雙滙集團及母公司萬洲國際，不久後便躍升為中國最大的肉類食品集團。
及至2013年，萬洲國際豪擲71億美元（約553.8億港元）收購了美國最大豬肉加工商Smithfield，不但創造了中國民企歷來對美國企業最大規模併購，更把萬洲國際推上全球最大型豬肉企業台階，盡攬養殖、加工到品牌零售一條龍產業鏈。萬洲國際去年營業額達256億美元，其市佔率在中國、美國和歐洲皆排名第一，名副其實膺「全球豬肉霸王」。
萬隆本身也屬「霸王」式人物，上文提到他在1984年把漯河肉廠轉型為集體所有制企業，由大批員工集體持股，同時地方政府繼續持有一定股權，他的角色有點像華為任正非和萬科（02202）王石。時至今日，任正非與王石在華為和萬科均只佔極小量股份，相反萬隆經過多年來一系列動作，已把萬洲國際變成自己家族企業，佔絕對控股權。在這過程中，因牽涉巨大利益，曾上演不少劍拔弩張風波，但萬隆憑高明手段一一擺平，成功獨霸江山。
由於「霸王」已屆81歲高齡，萬洲國際的傳承問題近年受到關注。各方原以為，現年53歲的萬隆長子、副主席兼副總裁萬洪建毫無疑問是接班人選，豈料該集團上周四突然罷免萬洪建，變相「廢太子」，令這個王國前景頓添疑問。
事實上，今次宮廷驚變早於6月1日已露端倪，當日萬洲國際舉行周年股東大會，議程包括為執行董事續任進行表決，基本上屬「例行公事」，然而萬隆的續任議案僅得約75%股份票數支持，即有25%反對；萬洪建的續任議案則有多達91%票數支持，僅約9%反對。換言之，「太子」支持率遠高於「皇帝」，似非尋常。
或曰，萬隆之續任得票率較低，是否因為有「維權股東」藉此表達對公司管治不滿？惟觀乎當日其他議案，包括另外兩名執董馬相傑和Dennis Pat Rick ORGAN續任，以及釐定全體董事薪酬、續聘安永核數、就回購10%股份進行一般授權等，皆獲逾90%高票通過，偏偏萬隆之續任出現強大反對聲音，未知這跟上周四公告所指「對公司財物作出不當攻擊行為」有否關聯。
豬肉王國傳承陷陰霾
值得留意，除了「原太子」萬洪建，萬隆次子、現年48歲的萬宏偉也自年輕時期在萬洲國際打拚，早已晉身核心管理層，現擔任董事長助理兼旗下雙滙發展（000895.SZ）副董事長。另據了解，萬氏家族「第三代」亦開始在集團內「上位」，逐步進佔重要崗位。作為中式家族企業，萬洲國際對外透明度向來不高，今次內訌後集團傳承何去何從，仍有待觀望。
講到底，家族企業的好處在於齊心，尤其在發展初期，憑着「父子檔」或「兄弟班」血脈相連拍住上，有助降低管理及信任成本。不過家族成員之間難免也會出現分歧，倘演變為矛盾，拆解過程可能比起「族外人」轇轕更複雜，牽涉更多恩怨情仇。有些分歧或許可靠着親情與溝通得以調和，但不排除有些矛盾會傷及家族感情。
例如新世界（00017）鄭氏家族在傳承過程中，亦曾發生代際矛盾，一度要由「第一代」出山救急，總算能穩住大局，未致太傷感情，逐步交棒予「第三代」。至於合和（私有化之前股票編號00054）胡氏家族，同樣歷史悠久（第一代族長胡忠早於二十世紀初便顯赫有名），現時矛盾愈來愈白熱化，要由86歲的第二代胡應湘（Gordon）重掌大旗，第三代胡文新（Thomas）則暫時離開家族生意，各有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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