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不景，不少企業裁員瘦身，但沒料到世界首富馬斯克（Elon Musk）旗下、炙手可熱的電動車企龍頭特斯拉（Tesla），居然也傳出「怒炒」10%員工，難免令人對經濟前景更加憂心。但實際上，馬斯克向來習慣「過橋抽板」，過往曾多次在成功衝刺業績目標之後立刻裁員，並透過自動化取代人手。不難理解，愈成功的企業愈容易「一闊三大」花錢如流水，造成架構臃腫，所以騰訊（00700）馬化騰、阿里巴巴（09988）馬雲在業務騰飛之後，很大管治精力花在嚴控headcount。
路透上周五引述馬斯克內部電郵，指該首富向全體高層表示，他對經濟有「超級糟糕的預感」（super bad feeling），所以Tesla將在全球範圍停止招聘，並須裁減10%員工。該車企現時聘用逾9萬人，裁員10%意味會解僱9000多人。
不過在消息曝光後，馬斯克再向全公司員工發電郵解釋，稱他所講的裁員10%乃針對固定薪酬職員，主要是辦公室白領，他形容很多部門已經過分臃腫（overstaffed）。馬斯克同時強調，在工廠內動手生產汽車及電池的時薪員工不受裁員影響，相反還會繼續增聘人手。資料顯示，Tesla在美國、中國、德國等地多家工廠合共聘用約6萬工人，餘下3萬多員工主要是白領及研發人員，這部分裁員10%等於炒掉3000多人。
無論如何，世界首富旗下公司突然盛傳裁員，並看淡經濟、說「預感極差」，難免對市場帶來衝擊。更值得擔心的是，Tesla今年首季營業額及純利分別按年飆升81%及658%，顯著勝於市場預期，屬少數仍有強勁增長的大型科技股，但一家業績這麼靚仔的公司居然也決定瘦身，或多或少令人擔心經濟環境不妙。
「過橋抽板」近例行動作
特別是馬斯克在人們心目中屬「神級」人物，除了Tesla外，他還經營火箭發射公司SpaceX及衞星網絡公司Starlink，有人猜測，這位「鋼鐵俠」是否掌握了一些公眾未知曉的訊息，從而對經濟作出悲觀判斷。因此，Tesla裁員消息不但導致該公司上周五股價急插9.2%，市值蒸發逾740億美元，還拖累美股大盤，Nasdaq指數當日下跌2.47%。
然而，自從2004年馬斯克入主Tesla以來，該車企通常每隔兩三年就有一次大型裁員行動，幾近例行動作，就在2018年成功解決Model 3「產能地獄」樽頸之後，Tesla半年內兩度裁員，合共炒掉16%員工。馬斯克後來憶述，當時Model 3產能深陷停滯，Tesla「瀕臨破產」，全靠一班同事在工廠通宵加班拚搏，方可渡過難關。豈料他「過橋」立刻「抽板」，據其在公開信中解釋，Tesla為了實現推動全球轉用潔淨能源的宏願，必須賺取利潤，適時裁員屬過程中不可避免手段。
Tesla今年首季毛利率高達32.9%，不但創該公司史上新高，亦令全球所有車企望塵莫及，事關傳統汽車生產商毛利率有15%已算不俗，接近20%便須「還神」（Volvo、Volkswagen、Toyota首季毛利率分別為8.1%、13.5%、16.7%）。這除關乎電動車結構特色（毋須內燃機引擎，節省大量成本），亦由於馬斯克不斷推進自動化提升生產效率。自2017年至今，Tesla每年汽車產量增加接近9倍，超級工廠由一座變成四座，但員工總數僅增長兩倍多，正反映keep fit有功。
值得留意，馬斯克今年2月至3月份還多次在Twitter上「呻窮」，抱怨物料及物流成本上漲已達難以負擔程度，隨後Tesla旗下所有車款多次加價，平均加幅接近20%，看來「理直氣壯」。但根據首季業績，Tesla毛利率按季擴大2.3個百分點（更較去年同期高出6.4個百分點），大賺特賺，意味加價幅度遠遠超乎成本漲幅。所以不少人認為馬斯克只不過借通脹「抽水」趁機加價；今趟他藉詞對經濟「預感極差」而開刀裁員，不排除屬故伎重施。
身為世界首富，馬斯克經常裁員被部分人視為缺乏人情味。不過做大事或許真的要夠狠心，且不說像馬斯克號稱追求「潔淨能源」、「移民火星」等宏願，就算是一般賺錢至上的企業家，亦須着眼於股東利益，不可過於感情用事。超級富豪賺錢之後豪捐身家屬一回事，始終做生意必須精明計較。就像畢非德、蓋茨、貝索斯這些巨富以慈善聞名，卻不支持自己旗下企業員工組織工會。
趁機瘦身避免逆風翻艇
尤其愈是成功的企業，愈容易「一闊三大」，用錢如開水喉，皆因各部門主管心想「我老闆係世界首富，公司去年賺大錢，我應該可以請多幾個人幫手，開價高些也無妨」。人同此心，倘無外力節制，一家公司架構就會快速膨脹臃腫，開支失控、效率降低，萬一遇上逆風隨時翻艇。
正因如此，一個明智的企業領導人在順風順水之時愈應約束用度，注重瘦身。據說馬雲擔任阿里巴巴主席的最後幾年，每年都向所有部門下達「裁員KPI」，要求各部門員工平均績效必須增長達標，方可增加headcount，績效倘退步更須炒人「填數」。馬化騰亦把大部分精力用於思考組織結構，他容許騰訊存在約10%「灰度」冗員，以便「內部賽馬」，卻絕不可「過度肥胖」。早於經營環境轉差之前的2019年初，新冠疫情及監管風暴尚未爆發，騰訊便大刀闊斧裁減了10%中層員工，某程度上有助後來捱過嚴寒。
想要馬兒好，當然不可要求馬兒不吃草，但一隻馬太重磅也很難跑出好成績。企業家就如練馬師，既要用紅蘿蔔激勵，適時又要揮鞭催谷，才可維持馬兒top fit狀態，美國及中國3位「馬氏」巨富似皆深諳箇中三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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