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日，周二。千呼萬喚始出來，美國聯儲局前主席耶倫出掌財政部早就人盡皆知，但提名一天未正式公布，下筆時多少仍得有些保留。終於，美國總統當選人拜登周一親口證實，提名耶倫出任財政部長。
塵埃落定，耶倫毋須避嫌，獲提名後大大方方在Twitter上一舒抱負，誓要為全體國民重建美國夢，確保所有人得以盡展所長，一代勝過一代。
自我介紹流露心跡
慷慨激昂的話誰都會說，四年前特朗普當選總統後，不亦口口聲聲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耶倫的美國夢跟侵侵的美國夢也許天差地遠，但前者貼文所以引起老畢注意，非因那些激勵人心的豪言壯語，而是表面看來多此一舉的自我介紹：Current nominee for Treasury Secretary. Former Fed Chair. Always an economist.
耶倫鼎鼎大名，四海八方無人不識，還用得着介紹嗎？非也。從簡單的次序安排觀之，兩大職銜置於經濟學家這個身份之先，可是economist前面加上「永遠」（always）這個副詞，有意無意間流露了當事人的心跡。
耶倫的提名若順利獲參議院確認，她將成為美國史上首位女財長，之前又是聯儲局歷來唯一女主席，縱非後無來者，也是前無古人了。然而，記得香港金融管理局前總裁任志剛離任前談及去留時說過，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一朝天子一朝臣乃古今中外政圈官場鐵律，耶倫雖把經濟學家這個身份放在自我介紹之末，惟較諸current、former這些「流水」般的字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階品位，份量顯然比不上一日經濟學者，一世經濟學者。耶倫是要藉着always一字，告知世人並提醒自己毋忘初心。
對立一方無處着力
耶倫起初專注勞工經濟學領域，早在學而優則仕以前，已有運用所長經世濟民之志。不過，官場並非象牙塔，即使政治中立自主運作的聯儲局，內部也有鷹鴿之分，掌舵人時刻要因應不同意見謀求平衡。耶倫接掌財政部後，當務之急乃穿梭於民主、共和兩黨之間，盡最大努力促成一項萬民受惠的振興經濟方案，政治考驗自然更大。
拜登於多位財金決策能人中獨對耶倫青眼有加，看中的不僅是她經驗豐富及相對「坦蕩」的學者背景，更重要是耶倫在政策立場上並非特別鮮明，不同派系在她身上都能找到可供利用的特質，令站於對立面的一方無處着力。
耶倫出掌聯儲局四年（2014年初至2018年初），外界普遍視她為大鴿派，惟證諸事實，央行期內先後加息五次，聯邦基金利率目標範圍由零至0.25厘上調到1.25至1.5厘，面對只顧增長不理通脹的質疑，議息紀錄有助她洗脫嫌疑。反過來看，鴿派要向她發難，批評聯儲局過早啟動利率正常化，耶倫也可根據在位期間局內鷹派佔盡上風作出反駁，若非她適時發揮主席的影響力，2016年雖發生人民幣貶值、新興市場資金瘋撤，聯儲局恐怕仍會按計劃行事，全年不止加息一次，本已動盪的環球市場說不定亂上加亂。
在財政領域亦可找到類似例子，新冠肺疫爆發前，耶倫認為美國不見得需要利用財政手段刺激經濟，從而實現全民就業。疫魔橫行後，她改口稱大規模財政刺激措施刻不容緩。
權衡利害善加取捨
搖擺不定還是靈活務實，見仁見智。然而，正如昨天所言，決定哪個水平的刺激措施才算恰到好處，既支持經濟增長又不虞引發資產泡沫，疫前已極不容易，新冠肆虐後難乎其難。決策者能做的是權衡利害善加取捨，貨幣政策如此，財政政策更是徹頭徹尾的政治決定。
共和黨頭臉人物不管多麼在意財赤債務，但總不能與眾為敵，向振興經濟助民紓困說不，大龍鳳做完後仍須妥協。耶倫經世濟民初心不改，但既然人在江湖，左右逢源絕非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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