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把燈全打開，車間的馬達轟轟轟聲音要出來！」3 月初的杭州蕭山經濟技術開發區一名台商對著廠區領班大喊。他邊喘氣邊無奈地說，中央聯合檢查組來稽查復工情況，現在查得嚴，「我們復工了，但根本沒復產」。
北京一名官員透露，自武漢肺炎疫情爆發以來，中南海關注的一直都是經濟，而非醫療，「死人、病人無法抗議，但經濟崩潰，中共也準備垮台了」；因此，1 月底各省市紛紛自掃門前雪，推出封閉式管理後，中國經濟停滯，惹得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非常不滿，把心腹國家發改委主任何立鋒找來，下達防疫復工兩不誤的軍令狀。
用電量考核復工，虛應交差
習發話後，自 2 月中起，中國防疫重點除控制新增病例，就是要求經濟大省須分區復工。上海、浙江台辦官員透露，中央聯合檢查組是以「李克強指數」，即用電量來考核復工率；以 3 月初的標準來說，是以該街道辦的用電量，須達到 1 月 8 日用電量的九成。「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杭州一名台商指出，製造業沒辦法遠端上班，復工與防疫本身是矛盾的，一是其他省市不放人，許多外地移工根本回不來。二是復工前要當地防控指揮部檢查，諸如口罩等防疫物資、員工動線、生活區都有合格才能放行，要求復工與防疫部門，是對著幹的，相互找麻煩。三是不是每家企業只做所在地的生意，由於封村封路，物流尚未完全恢復，原材料運不進來，成品運不出去，企業復工不具實際條件。
當然，中央聯合檢查組也不能得罪，機器能開的都開著，燈火通明，沒工人也只能空轉。東南沿海還算人性化，北方各省直接硬來，台商戲稱叫「被復工」。河北石家庄一名台商說，他的工廠沒復工，但已被當地政府上報為復工狀態，當地政府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只強調如果接到上級核實電話，要虛報已復工及員工人數，否則將「天天面對領導的服務和支援」。
看著日前中國宣布，江蘇、山東、福建、遼寧、廣東、江西及浙江復工率超過 80%，多位台企聯幹部苦笑，高科技產業到工率只有一半，因為工人回不來；汽車工業工人復工不少，但設備運轉率只有三成，因為零組件送不進來。「你問我有沒有復工，當然有；有沒有復產？沒有，根本沒產品！」
各省市「被復工」，因為今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十三五規畫最後一年，這是習近平的承諾，為加速趕上今年經建目標，北京還是走上刺激老路，推出以 5G 為首的科技「新基建」。目前，至少有 22 省市推出共 47 兆人民幣（約新台幣 200 兆元）投資，聚焦 5G、大數據、人工智慧等新基礎建設。
中小企業資金，快要頂不住
北京清華大學金融與發展研究中心主任馬駿則對此潑冷水。他指出，決策層的關注點應該更多放在就業和中小企業方面，因為中小企業是幾億員工的雇主，許多中小企業今年上半年將面臨資金斷鏈被迫關閉的壓力。根據北京清華大學和北京大學在 2 月對近 1 千家中小企業的聯合調查，有 34% 表示現金流只能撐 1 個月，33% 表示只能撐 2 個月，僅 18% 能撐 3 個月。
同時兼任中國央行貨幣政策委員會委員的馬駿認為，基建的挹注資金龐大，但都是投在資本密集型的專案，在創造就業方面的效果不佳。今年夏季將有 800 多萬大學生面臨就業問題，而很多往年招聘新人的企業，現在都在削減招聘計畫。「大規模基建投資可以很快提升 GDP（國內生產毛額）增速，但 V 增長的數字對老百姓來講意義不是很大。」英國經濟學人智庫（EIU）分析師王丹研判，中國將出現大規模裁員，遭裁人數可能上看 450 萬人。
北京中原銀行首席經濟學家王軍警告，不能用 SARS（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疫情來比擬武漢肺炎對經濟衝擊。2003 年中國經濟成長率達 12.9%，仍維持強勁成長。武漢肺炎疫情對中國經濟的衝擊，須用全球金融海嘯來比對分析，2008~2009 年全球金融海嘯期間，由於出口崩跌，中國約有 2 千萬農民工失業，促使中國政府祭出 4 兆人民幣刺激措施。
更令人擔憂的是，當中國疫情有趨緩，美歐卻開始大爆發，美國總統川普已宣布進入緊急狀態，勢必重擊中國出口。「中國式復工」只能應付內部檢查，「中國式刺激」徒留更多呆帳，這種老掉牙的手法，還能走多久？
（本文由 財訊 授權轉載；首圖為示意圖；來源：shutterstock）
https://finance.technews.tw/2020/03/29/has-china-really-resumed-w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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