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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疫限之後首個「五一黃金周」，全國景點人滿為患，而最火爆的相信是山東省淄博市，當地政府甚至要發公開信「勸退」遊客。該城市如此惹火，皆因「淄博燒烤」一夜爆紅，遊人蜂擁前往湊熱鬧。這個現象背後成因複雜，既緣於「抖音時代」傳播效應，亦關乎當前中國經濟挑戰及政府對策，更可說是反映民心所向。中國經濟亟需進一步改革開放，路邊燒烤攤檔惹味之餘，「淄博模式」也可為各地政府激活經濟帶來啟示。
五一遊人蜂擁 政府勸客勿來
淄博市人口約470萬，原屬泛東北地區工業重鎮，尤以石化、冶金、陶瓷等產業著名。但上世紀八十年代後，東北工業走下坡，淄博亦陷入產業空心化，經濟長期乏起色。該市去年GDP約4400億元（人民幣．下同），在山東排名第七，遜於青島、濟南、煙台等，屬省內三線梯隊城市，在全國範疇基本上名不經傳。然而自4月中旬起，「淄博燒烤」突然在內地網絡成為熱門話題，大批遊客湧進當地「食串串」。這股熱潮在「五一」前後達到巔峰，該市不但所有燒烤攤坐滿食客兼人龍不絕，旅館房間亦預訂一空，高鐵車票每日開售都被「秒殺」。面對空前澎湃人潮，淄博市政府在4月底發公開信，坦言訪客數量已超負荷，勸喻全國遊客暫時別在高峰期來訪。
惟過去幾日，不少人仍執意前赴淄博湊熱鬧。有人不惜付出近千元購買黃牛車票，跨越半個中國遠赴當地，再排幾小時隊，花300元吃一餐燒烤，然後在街邊露宿一宵（訂不到旅館），翌日搭車返回原居地。若說香港人排隊食「壽司郎」屬「小癲」，內地同胞追逐「淄博燒烤」堪稱「超癲」。
「淄博燒烤」到底有什麼特別？查實在泛東北地區，路邊燒烤攤隨處可見，「東北燒烤」早已馳名，淄博相對具特色是當地人「食串串」時習慣用一塊餅皮包裹，東北多地其實亦有同樣做法。總的而言，「淄博燒烤」從形式到味道都沒啥非常獨特之處。
那麼「淄博燒烤」為何突然火起來？一般認為，最初源於淄博市政府3月份在北京舉行「名校人才直通車」活動，市委書記馬曉磊親赴清華、北大宣講，邀請學生考慮赴淄博發展。他更提出，免費招待兩校學生在「五一」期間到訪參觀遊玩，包食包住。看到此消息，部分清華、北大學生開始在網上搜索淄博有什麼好食、好玩，有人找到「淄博燒烤」並覺得頗為有趣，於是在抖音、小紅書等平台上談論。最後，基於奇妙算法效應，「淄博燒烤」在網上愈傳愈紅、愈紅愈傳，一發不可收拾。
容許商販經營 城管攤檔幫手
當然，除獲網絡平台助攻，「淄博燒烤」爆紅亦有自身客觀因素。事關內地民眾在疫情期間鬱了3年，渴望出外透透氣，「淄博燒烤」一來價錢便宜，普羅大眾都能負擔；二來露天吃喝、配上啤酒、與眾同樂，氣氛暢快極爽，深深切合「疫後」消費需求。
此外，燒烤攤以往被視為佔用路面，影響交通、衞生及市容，往往是城管嚴打對象。但現今內地經濟疫後「弱復甦」，失業問題嚴重，以淄博為代表的部分地方政府轉而鼓勵擺攤，容許商販自由經營。例如「五一」前後，淄博多個燒烤檔屬臨時搭建迎合遊客，無牌經營，當地城管卻不再打擊，還在市政府號召下，跟其他公務員一起捲起衫袖，投身燒烤攤檔，為商販客串執枱、洗碗等工作，盡量提升接待能力。有外省旅客在現場慨嘆，從未見過商販和城管如此「和諧」的畫面。
事實上，內地民眾享受「淄博燒烤」之餘，不少人亦盛讚當地政府，包括於3月份赴北京「搶人才」、邀請名校生免費旅遊、借助網絡平台宣傳、鼓勵全民營商、對商販由嚴管改為協助等等。部分人甚至把「淄博模式」寄託為社會烏托邦，例如日前網上瘋傳一條新聞，指淄博已成為「全國首個廢除城管的城市」；儘管當地政府隨後澄清消息純屬謠言，惟或多或少反映民心所向。
講到底，有人去淄博是為了趁熱鬧，有人「打卡」博流量，但也有些人夾雜「表態型消費」和「訴求型消費」。正如一位知乎論壇網民指出：「大家吃的是淄博的燒烤嗎？大家吃的是淄博的政通人和，深層原因是我們生活中普遍被宰又無處申訴，希望能擁有同樣的市場管理者……來者多是想看一眼淄博是否真的如同網上所說那樣，而當地管理者和市民也努力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
中國上一次改革開放始於1978年安徽鳳陽小崗村18位農民大膽試行「包產到戶」，當時各人還要簽署生死狀，結果開啟了改革先聲，令該村獲譽為「改革第一村」。目下中國經濟再臨挑戰，亟需進一步改革開放，且看「淄博模式」能否為地方治理及經濟發展帶來新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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