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臣氏的新對手就位了
https://www.iyiou.com/analysis/202202071027824
幾家歡喜幾家愁,雖屬小眾賽道,美妝集合店或正經歷時代變遷。
一面是以屈臣氏為代表的老牌美妝集合店的窘境。
2022年1月,有不少消費者反映,花錢參與了屈臣氏“1分錢面膜”活動後提貨被拒,去屈臣氏直播間表達不滿,反遭主播辱罵。隨後,#屈臣氏1分錢買麵膜活動被質疑玩不起#、#屈臣氏主播辱罵消費者像瘋狗#等話題登上微博熱搜,最終以屈臣氏官方致歉收場。
另一面是以HARMAY話梅為代表的新型美妝集合店的火熱。
2022年1月,新銳零售品牌B+油罐宣布獲得商湯科技的戰略投資;WOW COLOUR在其年會暨2022戰略發布會上,宣布獲得上億美元A+輪融資;HARMAY話梅憑9家門店,完成了近2億美元的C輪及D輪融資。
實際上,屈臣氏等創立三十餘年的老品牌早已失寵,在新需求新渠道之下面臨品牌老化的困境。而2019年以來,HARMAY話梅、THE COLORIST調色師、WOW COLOUR等大型彩妝集合店陸續出現,吸引著年輕人的目光。
從供給端來看,近幾年的渠道紅利、細分賽道紅利孕育出了一大批新銳美妝品牌,這些品牌大多興起於線上,但隨著其規模增長,品牌亦需要線下露出的機會,美妝集合店很好地彌補了百貨、KA、單品牌店等渠道進入難、成本高的痛點。
從需求端來看,消費者對美妝線下購物的需求持續存在,但消費者的結構以及喜好逐漸轉變,新一代年輕人更追求沉浸式互動和體驗式消費,催生DTC等營銷模式崛起,新型美妝集合店應運而生。
伴隨外部環境變化,品牌渠道代際更迭。對身處其中的“老物種”們來說,不進則退。
老玩家危機重重
公開數據顯示,2022年中國美妝行業規模將達到5000億元。但在龐大的市場規模下,百貨專櫃渠道和傳統“雜貨舖”式美妝集合店均遭到不同程度的“冷遇”。
據中國百貨業協會,2020年9月,化妝品品牌百貨專櫃數量相比2020年4月下降8.3%,整體呈收縮態勢。傳統美妝集合店也因“老毛病”的日益暴露,比如“貼身”導購招致反感、新國貨品牌過少、產品介紹不明晰等,逐漸失去對年輕人的吸引力。
首當其衝的就是屈臣氏。
“1分錢面膜”事件等負面新聞引發的輿論關注,讓越來越多人注意到屈臣氏業績增長乏力、品牌老化等問題。以這種方式重拾存在感,對進入中國內地長達33年的屈臣氏而言,或有些許悲涼。
屈臣氏集團於1841年在香港創立,隸屬於長江和記有限公司,為知名的國際保健美容零售商,在全球27個市場經營超過1.6萬家商店。屈臣氏為屈臣氏集團旗下旗艦品牌,於1989年進入中國內地市場。
根據財報,2021年上半年,屈臣氏在中國內地490多個城市擁有超過4100家店鋪和6300萬名會員,實現收益115.99億港元。儘管2021年業績好轉,但仍未恢復到疫情前的水平,2019年上半年,屈臣氏中國的收益為125.12億港元。
值得注意的是,隨著近年來門店數量的增加,屈臣氏的平均單店收益不增反降。財報數據顯示,2017-2019財年,屈臣氏中國門店數量由3271家增至3947家,同期其收益從217.83億港元增至245.91億港元,也就是說,平均單店收益約從666萬港元降至623萬港元。
比單店收益下滑更尷尬的是,屈臣氏的重要標籤之一——“熱心導購”,如今也成了被吐槽最多之處。
大家對“貼身式”導購服務的反感程度,在社交平台上可見一斑。類似於“被屈臣氏導購忽悠是一種怎樣的體驗?”、“怎樣簡單粗暴地拒絕屈臣氏的導購?”、“怎麼才能讓屈臣氏的導購員不向我推銷產品?”等問題,往往能獲得高讚高評論數。
屈臣氏中國也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坦言,屈臣氏的核心用戶是95後的新世代,而由於互聯網信息透明化,Z世代對導購服務並不買賬,更偏好不被打擾、自由選購的購物環境。
一向被譽為美妝集合店標杆的絲芙蘭也難逃困境,近兩年在全球疫情影響下業績下滑顯著。
財報數據顯示,2020年第一季度,SEPHORA絲芙蘭所在的精品零售部門銷售額大跌25%至26.26億歐元;2021年上半年銷售額小幅回升,同比2020年上半年增長5%至50.85億歐元,但與疫情前的2019年同期相比仍然下降了25%;2021年全年,精品零售部門銷售額較2020年同比增長18%,較2019年下降18%。
除了業績下滑,因虛假營銷問題遭罰更是對絲芙蘭品牌形象造成衝擊。
2021年7月,據上海市市場監督管理局網站信息,絲芙蘭因相關產品構成虛假或者引人誤解的商業宣傳,被處罰款40萬元。同年6月22日,絲芙蘭也曾因同樣的問題被上海市靜安區市場監督管理局罰款40萬。
據天眼查數據,從2016年至今,絲芙蘭被行政處罰22次,僅2021年就有3起,違法行為大多為“發布虛假廣告、對商品或者服務作虛假或者引人誤解的宣傳”,處罰總金額近266萬元。
面臨發展困境的除了絲芙蘭、屈臣氏,還有Space NK、萬寧等“難兄難弟”。
新玩家各出奇招
和老玩家的黯然失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以HARMAY話梅、WOW COLOUR、調色師為代表的新型美妝集合店,近年來風頭正盛。“無BA模式”、“爆款彩妝”、“網紅打卡”、“沉浸式場景”等是他們共同的標籤。
這些新玩家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以HARMAY話梅、黑洞為代表,主打“高端小眾”,以街邊大店為主,基本上一城一店,擴張速度相對較慢;以WOW COLOUR、調色師為代表,主打“高性價比”,其門店面積一般小於300㎡,擴張速度快、門店數量多。
值得注意的是,在新型美妝集合店的崛起中,資本始終扮演不可替代的角色。
HARMAY話梅2017年在上海安福路開業首家線下門店,因2019年開業的北京三里屯門店在社交平台火爆,開始在美妝圈走紅。截至2021年12月,HARMAY話梅在上海、北京、杭州等地共有9家線下門店。
2019年12月,當時僅有3家門店的HARMAY話梅拿到來自高瓴資本等機構的A輪融資,一戰成名。據悉其首輪投後估值高達5億元,單店估值超過1.6億元,2020年B輪融資後,甚至傳出單店10億元估值的消息。近日,HARMAY話梅又宣布完成近2億美元C輪及D輪融資。
從商業模式上看,HARMAY話梅主要依靠小樣引流,中小品牌來拉升利潤空間,走“倉儲+小樣”路線。
HARMAY話梅聯合創始人鞠春茂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透露:“話梅的大牌產品和中小品牌的比例為64開,大品牌6, 中小品牌4。同比來看,中小品牌的銷售佔比在提升。大品牌主要是引流,一些限定版或者是櫃檯斷貨的爆款,我們甚至是零毛利或者賠錢給到消費者,靠中小品牌來拉升利潤空間。”
2019年才開始營業的調色師,則以2887.5%的商品交易總額複合年增長率,在短短兩年間迅速崛起。目前,調色師擁有直營門店超過300家,有超過150個全球彩妝品牌,SKU數目更是高達6000個。其母公司KK集團成立於2015年,融資總額超過30億元,現已遞交招股書擬於港股IPO。
在品牌定位上,調色師傳達的“好玩、好看、好用”理念,瞄準了16-23歲年輕女性消費人群,平價和輕奢是其重要標籤。
WOW COLOUR成立於2020年,是名創優品母公司賽曼集團旗下的美妝集合店品牌,隸屬於色界美妝(廣東)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一年多以來,WOW COLOUR已通過加盟制開出300家店,融資總額超過15億元。
在外界認知中,WOW COLOUR與國產網紅品牌密不可分,比如橘朵、花知曉、Colorkey、Girlcult、花落莉亞等。WOW COLOUR將自己定位為聚焦國貨彩妝、國際護膚以及海外小眾品牌的美妝集合店。
武玥認為:“新型美妝集合店的崛起,一定程度上重構了人、貨、場三個維度,形成了差異化競爭力。”
從“人”的維度看,Z世代已成為帶動美妝新消費增長的主力軍。KK集團創始人吳悅寧曾表示,新生代消費者俱有三個特點:顏值即正義,社交即貨幣,個性即動力。
美妝集合店作為美妝零售在體驗式消費領域的新業態,是順應Z世代喜好的。一間精緻、新潮、好逛的美妝集合店,滿足Z世代的即時滿足感和嘗試欲的同時,也滿足了Z世代對沉浸式體驗的訴求。
從“貨”的維度看,“買手製+大數據”是新型美妝集合店最常用的策略,以用戶需求為導向,在數據驅動下高頻率更新SKU。
具體而言,買手製即通過僱傭買手人工選品,大數據系統即通過網絡數據篩選爆品。對於已經上架的貨品,根據店內客觀的銷售數據對商品進行“末位淘汰”,填補新的熱門商品,不斷調整SKU。
從選品策略來看,網紅新銳品牌是調色師和WOW COLOUR貨品結構的核心。WOW COLOUR引入了諸多國產新銳品牌,調色師引進了來自日本、韓國、泰國和美國的246個海外品牌。
HARMAY話梅則更側重於海外小眾美妝,目前其線下門店中有50%的SKU為這類品牌。HARMAY話梅聯合創始人兼首席運營官鐘太鵬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選貨策略是其區別於競爭者的核心優勢之一。
從“場”的維度看,新式美妝集合店通過打造“樂園”式購物場景,逐漸成為年輕人新的消費及社交場所。
各品牌在選址上皆以年輕人佔比較高的城市和商圈為主,室內陳設及店面設計的打卡社交屬性較強,能夠最大程度吸引人群到店。去導購式營銷,按品類而非品牌的陳列方式,都給足消費者“逛”的體驗感。
調色師探店
圖源:小紅書
新老過招,勝負未定
新物種風頭正盛,但也存在著隱憂。
目前新型美妝集合店大多通過網紅裝修、大牌小樣、新銳國貨線下體驗來引流,但問題是如何讓顧客在首次購買後轉換成複購客戶。
從最關鍵的產品售價來看,新興美妝集合店的優勢並不明顯。比如HARMAY話梅海外大牌的價位在低於大牌專櫃價、高於日上免稅店的中間地帶,以阿瑪尼大師粉底液3號為例,HARMAY話梅微信小程序售價567元,專櫃售價630元,日上免稅店售價470元。
在最根本的貨源問題上,新型美妝集合店在大牌渠道、庫存流轉等方面都面臨質疑或挑戰。
KK集團創始人吳悅寧曾在採訪中表示,調色師採用買斷制向品牌直採貨品,不再退回貨品,也不向品牌方收取後台費用,這就降低了供應商的銷售運營成本,使美妝產品售價擁有了低於專櫃的可能,獲得一定的價格優勢。
“買斷制能提高議價權,但由於無法退回貨品,伴隨而來的庫存問題如何解決,能否實現順暢的貨品流轉鏈路,還沒看到解決方案。”武玥表達了擔憂。
HARMAY話梅則在海外大牌的貨源問題上面臨挑戰。鞠春茂在接受媒體專訪時曾表示,未來HARMAY不排除會跟一些頭部的國潮美妝品牌合作,但還是會以國外的美妝品牌為主,在目前中國的商業環境下,海外一線大牌的授權比較難拿到,他們的經銷商體系很固定,不太容易打破。
鞠春茂透露:“目前HARMAY的貨主要來自於專櫃和貿易商,獲得授權的200+品牌中也沒有一家大品牌,幾乎全是中小品牌。”
相比之下,老牌集合店仍然把控著更多的大牌資源。以絲芙蘭為例,絲芙蘭是LVMH旗下的中高端化妝品零售商店,與LVMH、雅詩蘭黛集團、歐萊雅集團以及其它一些大型歐美日韓的日化集團合作,各國絲芙蘭直接從品牌方在當地市場的最頂級渠道拿貨,這樣的拿貨方式確保了其產品的真實性。
絲芙蘭高端化定位深入人心,品牌借助絲芙蘭能夠迅速提升身價。因此,絲芙蘭是海外新興品牌入華的首選試驗場,例如網紅眼影URBAN DECAY今年通過入駐絲芙蘭進入國內市場;同時絲芙蘭也是國產品牌出海、謀求國際化的陣地,例如攜手瑪麗黛佳、相宜本草、毛戈平等品牌打造了渠道專屬高端系列或子品牌。
歸根結底,賺不賺得到錢,或是這些光鮮亮麗的新物種當前面臨最大難題。
根據招股書,調色師母公司KK集團承擔著巨額的運營成本。眾所周知,調色師門店大多設立於於一、二線城市的頂級商圈及購物中心且店面積則在100-2100平方米,其租金和運營成本居高不下。
調色師和WOW COLOUR開店速度雖快,但也在經受著擴張帶來的考驗。KK集團招股書顯示,受新冠疫情的影響,僅2021年上半年,調色師加盟店數量從170家縮至111家,關閉59家;WOW COLOUR官網顯示,2021年上半年也陸續有門店關閉。新型美妝集合店能否繼續高歌猛進,恐怕並不樂觀。
新型美妝集合店的盈利能力尚需要時間驗證。“能不能盈利,多長時間盈利,意味著商業模式有多大的實現空間。有時候資本看好並不代表這種商業模式就有未來,資本可能只是為線下消費的創新買單。”武玥認為。
為了破除種種困境、打開想像空間,新型美妝集合店已經開始試水美妝之外的其他業態。
比如HARMAY話梅的願景是“未來將打造一個個美好生活社區,將美妝、藝術展、書籍、飲品、甜品、潮牌等業態都有機融合,構造一個多場景的美好生活體驗空間”。近幾年裡,話梅的新動作也集中在和設計師做聯名款,開發自有產品、咖啡茶飲,開展投資等。
2020年7月,HARMAY話梅先是與時裝設計師Masha Ma達成合作,推出聯名款T卹、褲裝、時尚挎包及購物袋等,所有商品均在HARMAY話梅線下門店進行銷售;2020年9月,HARMAY話梅成立北京原諒檸檬茶餐飲管理有限公司,創立檸檬茶品牌introlemons;2021年2月,上海話安咖啡有限公司成立,HARMAY話梅持股60%。
2021年9月,HARMAY話梅位於上海武康路的旗艦店正式開業,是其業態融合的第一次試水。相較之前“美妝集合店”的定位,新店試圖打造成一個集美妝店、咖啡廳、零售、休閒於一體的“零售廣場”。這家店也出現了許多非美妝類產品,例如零食、酒水、寵物用品以及小家電等。
話梅上海武康路店
圖源:小紅書
“多業態融合的'零售廣場'所指向的'美好生活提案'模式,或許打動了資本的心,但能否打動都市青年的心,尚需觀察。”武玥認為。
尾聲
線上線下“圍攻”之下,屈臣氏也在積極尋求轉型。
2020年2月,“屈臣氏官方雲店”小程序正式上線,據稱上線6個月之後,銷售額便突破了5億元。2021年2月28日,屈臣氏官宣明星蔡徐坤成為品牌代言人。同時屈臣氏還發力線上商城,並推出點贊評論贏海報等玩法引流。
對備受詬病的美妝品牌少、門店風格老舊、導購員“過分熱情”等,屈臣氏也進行了加緊改造。首先是引入LUNA、the SAEM、I'M MEME等韓國美妝品牌,用更潮流的彩妝元素裝飾改造門店,逐漸取締以往的藍白配,屈臣氏也表示要通過培訓重塑門店導購形象,提高導購服務水平。
屈臣氏、絲芙蘭們雖顯示出一定疲態,但若跟上時代節奏、積極求變,也並非毫無生機。“他們如果能創造出適合年輕人的子品牌,也不失為一條出路。”武玥樂觀地表示。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