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毅資產董事總經理馮柳是國內最早在互聯網上為人所知的價值投資者之一,他對市場及投資方法有較多獨到見解和創造性認識。日前,馮柳接受了中國基金報記者的專訪,講述了他對投資的深入思考。
中國基金報記者:你在之前的文章裡介紹過投資框架和體系,今天能否談談具體流程和方法。
PART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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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柳:我是定性研究輔以定量分析,通常機構的做法是研究員向基金經理推薦公司,我這樣做了一段時間,效果不太理想。因為一般研究員注意到一個票總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可能會導致價格被部分體現,而到他敢於或急於推薦可能又會經歷一個被再堅定的過程,這些都可能使得機會被很大程度體現。
所以後來我就重塑了流程,除非是確定無疑的大邏輯,否則我一般不要求他們主動給我推荐股票,而是採取流水線作業的方式,先是定量用數據初篩出一個可能的機會名單,再由研究員在其中按相應的要求挑選,之後由我確認哪些符合框架值得進一步討論,最後就是針對性的資料收集和集中討論共同決策。我們的流程非常快,可能很短的時間就能做出決定。
中國基金報記者:你初篩股票的標準是怎麼建立起來的?
馮柳:標準是我“閉門造車”的成果,在進入股市的初期我就做了幾個模型以幫助選擇,當時先做的是財務數據模型,在網上也披露過很多年,跟現在用的差別不大。後來又陸續設計了幾個非財務的模型來結合,主要是為了豐富層次,避免陷入一個錘子解決所有問題的局限中去。
中國基金報記者:你早期的模型,為什麼會長期有效?它的核心是什麼?
馮柳:我總是去想這個世界應該怎樣,有什麼特徵,在什麼情況下機會可能出現,我崇尚先驗邏輯、喜歡“閉門造車”。股市無常,如果是後驗邏輯就很容易被牽引反复,會陷入幻像與錯覺中去。
股市有很多階段性認識造成的幻像,一旦有意外發生,就容易被改變。想要不被市場和信息牽引,最重要的是回到自己內心,回到邏輯和常識裡去。我很重視自己內心的感受,不那麼在意事實,因為事實是需要證據的,它容易被改變。
我也不在乎結果。一個正確的邏輯,可以有不正確的結果,善緣惡果很正常,但還是要秉持善去對待這個世界。
中國基金報記者:你曾說過,你的投資體係是弱者體系,但你卻獲得很好的超額收益,這怎麼理解?
馮柳:從邏輯上來說我這個體係不應有超額收益,因為我強調的是防禦而不是進取,所以從長期來看我也許不會有特別大的不可逆損失,但不一定有持續的超額收益。我總是假定自己一定會犯錯,假定自己無法把握最好的那一類機遇,所以我放棄了做優等生,只想保全自己活下來而已。如果說有的時候會有超額收益產生,那可能只是階段性的偶然,恰好碰到了這個市場上的聰明人在犯錯,要知道市場的波動很大、得失很大,所謂利令智昏、利欲熏心,在大得失面前,聰明人也可能會喪失心智。就像生活中有一些很膚淺的騙局能夠成功,被欺騙者事後往往會自責悔恨,想不明白當時怎會如此愚蠢,因為有東西牽引住了他,令其迷失了心性。
所以我會找風險點,找大得失的所在,找能夠把聰明人嚇傻的時候。我不要求自己很高明,因為要做高明的判斷太難了,我只是盡量讓自己不被得失牽引,做個局外的旁觀者。
一個公司再好,如果沒有風險點、擔憂點,我都很少去介入。我希望去承擔風險和不確定性,我沒有能力掙智力跟水平的錢,但我願意承擔風險,聰明人太多,願意承擔風險的人不多。
當然,承擔風險的前提是風險被充分暴露與定價,我願意去承擔現實風險,但會迴避理論風險。當風險已成為現實,大家都在擔憂的時候,我會去積極承擔它,理論風險是在邏輯上、理論上有這種可能性,但大家認為它暫時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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